用户名: 密码: 记住
背景色:前景色:字体:[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第49章
作者:浩然天风      更新:2025-03-07 08:45      字数:3330
  他笑眯眯地放下冷盘,指了指虾蟹肉:“这是奖励。”
  又指了指旁边的蟹壳:“这是作业。”
  最后指了指身后圆桌上完整拼回去的帝王蟹壳:“那是明天的教具。”
  “……”
  观昏晓端起蘸碟一饮而尽:“嗯,这个味道就是我此刻的心情,酸涩苦辣,悲伤难明。”
  连青酌轻轻一笑,旋身变回天窍,迈着小短腿扑到他怀里,爪子攥着他的衣服爬到他脖子上,支起身抱住他的脸,软软的肉垫摁在他唇边,在他颊边连亲三口。
  “喵呜呜~”
  糯米团子甩着长尾巴,发出软绵悠长的安慰声。
  观昏晓捻掉猫毛,板起脸:“你根本不是在安慰我,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天窍歪歪脑袋,支棱着耳朵想了一会儿,又往他另外半边脸亲亲三口。
  “喵——”
  你说得对,所以猫猫要再多占一点!
  陪着观昏晓又练了一整天工笔,初二夜里,观昏晓被天窍用妖力结界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睡得安稳。
  它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睁着圆眼睛打着探照灯跳下床去,跃出窗户后在空中变回原身,随风舒展的衣摆宛若张开的羽翼,托着他掠向夜幕的另一端。
  片刻后,连青酌落在酒店天台上,比他早五分钟过来的司巍藿、林摹丑和凌洛三人当即迎上前,在他身前一字排开。
  “老大。”
  “队长。”
  “队长晚上好!”
  三人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都很松弛,尤其是司巍藿,还在嬉皮笑脸地跟连青酌挥手打招呼。
  连青酌眼尾紫焰一闪,唇角缓缓上扬:“你们的实战能力太差,严重影响了完成任务的效率。趁着过年有空,我同局长提了个建议,打算专门抽出两旬时间对你们进行特训。”
  闻言,凌洛和林摹丑忽的背脊一寒,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就连最迟钝的司巍藿也察觉不对,出了一头白毛汗。
  “特、特训的内容是什么?”林摹丑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地问。
  “既然是实战训练,自然要正正经经与人交手。”连青酌褪去本相,换了人身,一身唐装雪白洁净,寒意森森,“我会将实力压制到和你们相同的境界,你们每人与我对练半个小时,输得最难看的一人次日体能训练翻倍。司巍藿,出列,从你开始。”
  凌洛、林摹丑:“……”
  司巍藿:“……啊?”
  当夜寒风萧索,那是祁县最冷的一夜。
  ……
  观昏晓只有三天年假,初三就开始正式上班。
  一早起床,他用司巍藿送的大头虾和螃蟹分别煮了鲜虾粥与蟹黄粥,还给表哥下了一碗蛤蜊海鲜面。
  早餐差不多做好的时候,消失一夜的天窍也乐颠颠跑进院门,轻车熟路找到观昏晓的位置,一个原地起跳蹦到他肩上,把刚摘的腊梅别到他耳朵上,再叼走他刚剥好的虾肉。
  “喵呜——喵~”
  天窍身上裹着腊梅香味与晨露清寒交织的气息,两爪抱虾努力啃咬,耳朵一抖一抖的,看上去似乎是饿极了。
  观昏晓摘下那朵金黄色的小腊梅,别在胸前的口袋里,盛出一小碗粥晾在旁边,见它又高兴又略带疲倦的模样,不禁有点惊奇地问:“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难得看你露出疲态。”
  “喵呜……咳,我没做什么,主要是心累。”连青酌吞下好容易嚼碎的虾肉,声音温柔含笑,“为了督促那几个不成器的下属罢了。”
  观昏晓揉揉它越发圆乎的脑袋,吹凉一勺粥喂给它:“你是指土豪哥他们吗?是有多不成器才让你也觉得心累?你陪我画一天画都没露出过一丝倦意。”
  “他们和你比不了。”天窍鼓起脸颊啄吻他的指节,把胡须上的一颗米粒蹭到他的指腹上,“身份不能比,天分亦然。”
  观昏晓学画一日千里,两天掌握工笔技巧,顺利达成塑骨目标,远非在他手下撑不过三招,还得要他手把手拆招教导的蠢萌队友们能比。
  观昏晓勾起嘴角,略带得意地“嗯哼”一声,也不计较它偷占便宜还拿自己的手擦嘴的事了,继续喂它喝粥:“昨天你说我不用再练工笔,那我今天学什么?”
  就着粥吃完那只去头去尾都比自己脸还大的虾,天窍舔舔嘴唇,吐出两个字:“淡彩水墨。不是国画里那种,而是将水墨的渲染之法结合水彩的勾线着色技巧融合而成的绘画方式。”
  观昏晓舀粥的手一顿:“为什么……不教我传统的水墨技法?”
  “因为你不喜欢。”天窍理所当然道,“之前我为你讲解工笔和水墨的区别时,你对后者明显表现出了排斥意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被自己画出的传统水墨画吓到,很长一段时间对这类画作都有心理阴影。既然你不喜欢,我们便不必勉强,换条道路依旧能通往目的地。”
  “可那位封妖人最擅长水墨……”
  “他说什么不重要。”天窍温声打断,尾巴一甩卷住他的脖颈,安抚地拍了拍,“你高兴才最重要。”
  观昏晓深深呼吸,深邃英俊、略带锋锐感的眉眼柔和舒展,耳畔隐约掠起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那是他心上的壳子又被凿下一角的声音。
  第41章 候鸟
  年中没什么人来寄东西,观昏晓得以一边偷闲,一边完成连青酌布置的练习作业。
  他所谓的淡彩水墨其实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技法,而是绘圈颇为常见的稿件类型,较之纯水彩淡雅,比传统水墨简素易上手,也没有工笔那样细致到让人抠花了眼的细腻线条,属于多方折中后博采众长的画法,正适合当下的观昏晓。
  “天窍,来,你到桌子上坐着。”观昏晓拍拍桌面,又揉揉趴自己腿上舔毛的小黑猫,“你之前画了我那么多次,今天我们换下角色,你来给我当模特。”
  闻言,天窍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蹦上桌子,转个圈蹲坐下来,尾巴卷在身侧拍打两下。
  “这个姿势可以吗?”猫猫嘴上扬,它笑得圆眼都眯成了月牙,“还是换一个特别点的?”
  “不用,这样就挺好。”观昏晓拿起勾线笔蘸上颜料,在颜料盒旁揉磨几笔,在棉浆纸上细细勾勒线条,“你可以动,别太僵硬,我喜欢自然的动态感。”
  水彩不追求逼真的动态,淡彩水墨也偏写意,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天窍见识过他的天赋,自然不会拿常理拘着他,点头照做。
  它一会儿抬起后爪挠挠耳根,一会儿歪头与观察自己的观昏晓对视,一会儿跳下桌子吓唬从排水渠里跑出的老鼠,一会儿拨弄拨弄笔筒、抓挠纸角,将一只好动活泼的猫演绎到极致。
  但渐渐的,天窍就演不动了。
  观昏晓专注沉静的视线犹如织得细密还带有粘性的网,而它是误入网中的猎物,越是好动挣扎就被缠缚得越紧,仿佛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潭,只能不断陷落,直至溺毙。
  偏偏这时候的他习惯冷脸,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目光一遍遍扫视着天窍,精细到每个角落、每根毛发都要反复逡巡,一种冰冷精确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天窍好似被沉沉铁幕笼罩,从自在随性到瑟缩不安,仅仅只用了五分钟。
  它忍不住趴伏下来,尾巴紧紧夹着,耳朵也耷拉在两侧,贴着头皮不敢动。
  略长的毛发张开,衬得它本就被养得微胖的身形愈发滚圆,鼓着脸心里暗道:怪道他的画有那样凌厉惊悚的气机,原来是从他本人延伸而来。画见其人说得果然不错。
  观昏晓不知道自己认真的样子吓到了这位百年大妖,用狼毫笔勾完线便换了尼龙毛笔洇色,将色彩一层一层地堆叠上去。
  他是淡彩水墨的初学者,连入门都算不上,因而并不熟练,但落笔十分精准,色彩搭配也很和谐,不多时,一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黑猫便跃然纸上,在阳光斜照的背景里透纸而出。
  见观昏晓落笔,神情恢复平常的散淡,天窍终于松了口气,但忘了放下尾巴,就这么夹着跑向他。
  他瞥见天窍的怪异姿态,眉头一扬,却也没有提醒,而是忍着笑问:“怎么样?像你吗?”
  天窍低头一瞧,浑身的毛炸了起来:“我哪有那么胖?!”
  观昏晓拿出手机,迅速将它炸毛的模样抓拍下来,然后摆在它面前,笑而不语。
  照片里的猫毛发蓬松,凶神恶煞,像个毛茸茸黑漆漆的刺猬煤球,与画中那只简直如出一辙。
  天窍表情一僵,连忙收了气势,抖抖毛坐下,横眉立目,一本正经:“我不胖,我只是毛茸茸的。”
  “是吗?”观昏晓嘴角微勾,也没说信是不信。
  天窍毛了,轻车熟路地遮挡监控后,跃下桌子变回原身,将宽大的古服幻化成现代服饰——掐腰衬衣、修身长裤,贴合小腿线条的中长靴。
  而后单臂撑在桌上,倾身压向观昏晓,握着他的手腕在自己身上虚虚比划几下,似笑非笑地问:“要摸一摸,亲自上手验验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