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记住
背景色:前景色:字体:[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第1章
作者:陈悟      更新:2025-03-14 12:04      字数:3806
  
  [古装迷情] 《人间一两风》作者:陈悟【完結】
  百里昀得假归家,突然得知自己要成亲了。
  殊不知,成婚那日,花轿里的人已然换了。
  林杳替嫁给百里昀只为一件事——那便是查清她家破人亡的真相。
  面对不在乎名节替嫁而来的林杳,百里昀只当她是费尽心机,别有用心。
  “善作圆融之态,逢人皆作笑颜,失却刚正之骨。”
  新婚之夜,百里昀眉角轻轻一压,似笑非笑,“我知道,你靠近我,别有用心。”
  他的新妇只是笑着与他插科打诨。
  被构陷入狱,心似已灰之木之时,他没料到他那位别有用心的妻子撕了和离书,不离不弃。
  被贬出京,林杳也是二话不说便与他一路北上。
  永晏十年秋,雕花窗外斑驳树影映了进来,层层叠叠,落满了书案,百里昀提笔,于竹纸上添宇。
  “孟夏,嘉木繁荫,吾罹罪入狱。
  备尝酷刑,身满创痕,不欲辩白,心灰意冷。
  阖双目,坦然俟死期。
  吾妻至,立于吾前,燃我生念。”
  门庭苍木青青,他隔着草木扶疏,
  重新看向他这位别有用心的妻子时,忽觉之前心中所想,可笑至极。
  算了。
  别有用心又何妨。
  再度回京之时,百里昀步步高升,而他那别有用心的妻子却自请和离。
  这一夜,他夜辗转难眠。
  他自认风骨卓绝,即便官场浮沉,数次贬谪,也从未失了君子之心。
  君子有成人之美。
  可是此刻,他不想当君子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正剧 先后爱 追爱火葬场 群像
  主角视角 林杳 百里昀 配角赵康孟醒徐煮冬
  一句话简介:聊以宽怀慰尘世
  立意:忠于自由 忠于自我
  第1章
  “世伯还是不要再向南走了。”
  永晏九年春,江南浔州烟雨潇潇,青山似玉。
  浔州当为县一古朴致雅,狭小齐整的小院之中几株桃花开得正盛,粉嫩的花瓣在烟雨之中竟也带了几分冷意,雨水落于其上,晶莹剔透,宛如珍珠。
  一只狸猫蜷缩在屋檐下的竹篮里,眼睛半眯着,慵懒地看着外面的雨景,偶尔伸个懒腰,抖抖身上的毛,又继续享受这雨中的宁静。
  林杳立在窗前,双眸微蹙。
  外间细雨淅淅,檐头雨滴错落,坠于阶石,落于木叶,滴答不绝,幽怨而绵密,在天地间织起了一张朦胧的网。
  她轻轻抬手,将那半开的窗户缓缓合拢了些许,窗扇与窗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突然间门被粗暴地打开,雨声一下大了起来,随着门的再次被粗暴地关上,外面的雨声又变得有些幽微起来,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只余下淡淡的雨意还在空气中氤氲。
  “景从你这......”林杳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人,皱着眉问道,“怎的也不打伞?”
  被唤作景从的男子衣角淌着水,带着屋外的潮意,气喘吁吁地说:“打了打了,伞在门外。”
  没等林杳再次应话,景从深深呼吸了一下,方才气息平稳,一字一顿地说:“少夫人,京城传来消息,冯大人因贪墨入狱,现如今被判流放岭南,削官为民,明日途径应礼府湜溪!”
  竹木床的方位传来了杯盏落地的声音,“当啷”一声,似是冰棱断裂,清脆决绝,突兀地在寂静中炸开。
  榻上的少年郎,脸色苍白如纸,使得面上的血痕更加触目惊心,额上冷汗细密,撕扯的痛意让远山似的眉微微皱起,他撑着床沿侧卧起身,咬着牙问了句:“当真?”
  “当真。”
  听闻此讯,室中遽然幽寂,诸般声息尽消,唯余静谧沉沉覆压。
  静室之内,只能听见景从袍角水珠坠地,滴答传响。
  “林杳。”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脱力似的向后倾去,“明日,明日我与你同去湜溪。”
  ……
  应礼府,湜溪。
  溪底卵石错落,覆着苔痕,时有游鱼惊波,漾起圈圈涟漪。
  辘辘声打破了清幽,一辆马车缓行而来。
  马车外观极其普通,篷旧布,布幔低垂,车轮嘎吱作响,并未悬挂能表明身份的木牌标识,车身粗木拼成,棕马鬃毛乱而步稳,车夫着粗布执缰,忽而勒马。
  “大人,有位年轻的公子和姑娘牵着马挡住了去路。”颠簸间,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对着车厢说。
  冯然掀开车帘,果不其然看到了林杳和百里昀。
  他的目光落在百里昀脸上,恍恍惚惚间,像是隔了匆匆二十余年的光景。
  “冯大人。”百里昀向他拱手。
  林杳也向他微微行礼:“义父。”
  须臾,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林杳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来。”他下了马车,抬手遥指湜溪旁一苍天古木,“子书,借一步说话。”
  百里昀单手牵着马,熟练地把它栓到了旁边的小树上,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杳牵着马偷眼朝那边看去。
  只见少年背靠那古木,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冯然,似是很认真地在听他摇头晃脑地讲述那些所谓人生哲理,其实从姿势不难看出,他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子书,你可知这湜溪名字的由来?”
  “知道。”百里昀挑眉,回答之后不再言语。
  “说说看。”冯然只好引导他说下去。
  “前朝大臣丁修因不愿同流合污,负笈被谪,一路行至郊野,其中有一溪流,水澄澈若镜,沙石可见,水流潺潺,似奏清正之音。丁修观之,心有所感,此溪恰似己身,独守清白于浊世,遂止于此溪畔,结庐而居,名此溪为湜溪。”
  百里昀像背书一般一口气说完,他知道等他说完冯然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湜,水清底见也。今日我过湜溪,天意也!”
  少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语。
  “子书,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表达……”冯然右手翻了翻,斟酌了一下,“你的不屑吗?”
  百里昀垂首笑着摇了摇头,末了抬起头认真地说:“世伯还是不要再向南走了。”
  “我担不起你一声世伯。”冯然自嘲似的摆了摆手,脸上竟有一瞬间的落寞,“我与你父亲闹得无法收场,你不该这样叫我。岭南如何不好?岭南的荔枝只有贵妃才能吃到,我去了天天……”
  “你知道你到不了岭南,是吗?”百里昀没等他说完,打断了他,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冯然原本高昂的语调低了下去,显出一丝悲壮。
  说罢,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交给百里昀:“你若能见到君实,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百里昀并未抬手去接,身子甚至还往旁边一偏:“要交自己交。”
  “君实死脑筋,想不懂官场中的弯弯绕绕,他不知我此去的含义是什么,人有七窍,我时常想,他是不是连两窍都没长到?只要认准了不理我,他便不会理我,我知道他,他不会来了。”
  说着又把那信封往前递了递。
  百里昀垂眼看去,只见信封上写着“过湜溪示子冯笃”。
  他的眉毛不自觉微微上扬:“家书?”
  “不是,是诗。”
  百里昀接过信封,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行了,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你和阿杳早些回去吧。”冯然挥了挥手。
  “你没什么要和她说的?”百里昀抬眼看向不远处在和马车夫攀谈的少女,她总是这样,和谁都能说上两句。
  “没什么好说的,我愧对于她。”
  “可我明明瞧见,你待她不薄。”百里昀心道他搪塞的借口也太拙劣了。
  “眼见不一定是实情。”冯然说完这句话便抬脚向马车走去,“你玲珑心窍,却拙于言辞,改改。”
  目送着马车晃晃悠悠离去,林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着摇了摇头。
  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湖蓝色衣衫的少年面上神色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一步步朝她逼近,低眼盯着她,眼神中透着探究。
  “你,不难过?”
  他问,似笑非笑。
  清凌的少年音色在空气中短暂地回荡之后,周遭又渐渐归于死寂,只余下几只鸟儿的啾啾声。
  又来,又装作少年老成来吓唬她。
  二十多岁的人还是少年心性,心中所想全写在脸上了。
  “我难过,我特别难过。”林杳重重地点了点头,佯装伤心地捂住眼睛,似是怕他不相信,又加了句,“真的,不骗你。”
  百里昀笑容僵住了,酝酿了半天,丢下了句:“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