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
陈悟 更新:2025-03-14 12:04 字数:3647
“我虚长你几岁。”孟醒挑了挑眉,“我和你哥那可是好弟兄,那我不也是你哥吗?”
林杳的眼神一下子落寞了下来。
“怎么了?”孟醒低下头看她,“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对了,知灼他们还好吗?我——”
正想着,他们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林杳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驾马快速地从探州大街上飞驰而过。
那男子身形挺拔,一身黑色劲装,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缰绳在他手中紧紧握着,眼神冷峻而坚定。
稍稍快他几步的女子则穿着一身正青色骑装,束起的秀发随风飘动。
林杳的目光被他们吸引,不禁有些出神。
孟醒看到她的样子,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眉,说道:“如何?想骑马?改天哥带你去?”
林杳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骑马远去的女子,心中疑惑越来越浓,她总觉得这个女子似曾相识。
她微微皱起眉头:“不是,我感觉我好像认识刚才那位姑娘。”
孟醒又看了看他们远去的地方,问道:“嗯?是你朋友?”
林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我不太确定,一时想不太起来。”
回到州衙官舍只之时,刚踏入大门,栀年便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可回来了,今日二少夫人来了。”
林杳一听,心中猛地一惊,这才恍然大悟。
就说为何感觉那女子熟悉,原是她二嫂嫂,只是她嫁给百里昀不久后,二嫂嫂就随二哥一同去了雁门关,故而她对他们俩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她二嫂嫂,姓颜,名娩,字觅安,原是柔弱的官家女子,自幼长于深闺之中,锦衾玉食,吟诗弄墨,十指不沾阳春水。
直至百里二郎百里澈蒙圣上之命,戍守雁门关,于是夫妻二人一同北上。
彼时,云夫人不同意她去,她说边关艰苦,二嫂嫂去了定是不适应的,大可不必为了百里澈而一同前去西北。
“我赴雁门关,非为二郎。”二嫂嫂是这样同云夫人说的说的,当时林杳也在场,“我本深锁于闺阁之中,此生难见天地之广阔,然今时幸得机缘,可往雁门关。”
“雁门关,守之则可护山河无恙,我虽为女流,亦有一腔热血,报国之志不输男儿,我欲尽己之力,以绵薄之躯,保我大梁安定无虞。”
“行军之苦,涉山川险途,风餐露宿,你身能受?战阵之危,箭矢纷飞,金戈交鸣,你心亦不怯?”
云夫人覆在她手上的双手有些轻颤,面上却是动容。
“军中诸般艰难险阻,我皆可克之,我无惧,心若磐石。”
“此去,不为私情,唯念君国大义。”
一别就是近三年,也不知二嫂嫂在雁门关过得好不好,想到这里,林杳赶忙朝着厅堂走去。
第30章
“你的忧虑,我无法感同身受。”
林杳到时, 见到二嫂嫂正与百里昀闲话。
颜娩一身正青色利落的劲装,面上带着一路的风尘,退却了几年前的温婉, 多了英气与飒爽。
一旁有侍女正在她旁边弯着腰, 像是在她脸上画着些什么。
林杳见状,急忙走上前去, 对着颜娩盈盈一福, 走近了这才看到侍女是在为二嫂嫂处理脸上的擦伤。
颜娩看到林杳锁着的眉头,猜到她想问什么,先行开了口:“不小心被利利刃所伤,不打紧。”
林杳还是蹙眉, 担忧地问:“二嫂嫂,这不会落下疤痕吧?”
颜娩笑着摇了摇头:“无妨,留疤是常有的事。”
说完,她仔细打量着林杳,眼底浮现出一丝暖意:“几年不见阿杳,倒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不似之前那般看着清瘦。”
说完, 她又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百里昀:“看来三弟对阿杳应当是极好的。”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林杳听到这话, 偏头向百里昀看去, 就这样, 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双清亮的眸子里。
她微微一怔, 还未来得及有何反应,却见百里昀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 只是他的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百里昀负手低眼,有些结巴地转移话题:“那个, 那个,二嫂,你……你方才说是西逻人伤的你?”
说话间,他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骨节泛白。
他自己知道,虽然此时此刻他站得挺拔得如同苍松,内心却像是被打乱的棋局。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暗自思忖着当下这种奇怪的感觉。
先前和林杳对视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模样,眼睛是眼睛,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
可是,以前看到她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对视多久都无所谓,至多不过是带着些淡淡的浅浅的觉得她有些许可爱。
但也只是偶尔,也只是一点点。
然而今日,不过是目光偶然交汇,却是他先移开了眼,不敢再看。
他不明白。
颜娩见百里昀站在一旁,身姿修长而挺拔,微微低垂着头,眉头轻蹙,朱色官服的衣袖随着微风轻轻摆。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
颜娩只当他是在担心自己,便笑着安抚他:“是,不过也没伤着我,我这不好好的嘛!”
林杳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声音温和地对她说道:“二嫂嫂于边关辛苦多年,如今归来却还带着伤,二嫂嫂要不要歇几日再走?”
颜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清脆地说道:“阿杳莫要担心,这点小伤对于嫂嫂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在边关之时,比这严重的伤也不知受过多少,如今这又算得了什么,嘶——”
侍女的动作轻柔而谨慎,轻执罗帕与药膏,轻轻蘸取着瓷盒中的药膏,小心翼翼地靠近颜娩的脸庞,只是不小心稍稍用力了些,颜娩生理性地微微一蹙眉头。
林杳见状,赶忙走上前去,轻声对侍女道:“莫要拘谨,且小心些。”
侍女点点头,须臾便上好药退下了。
待屏退随从后,颜娩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至百里昀跟前,昂着下巴示意他接过去。
“给我的?”百里昀回过神来,眉目微挑,接过了书信,“谁写的?”
“爹写的。”颜娩轻轻开口,“是爹给你和阿杳的家书,信笺之中,他说……算了,还是你自己看吧。”
百里昀疑惑地抽出了信封里的信纸,看着看着目光由犹疑变成了惊愕与惶惑。
林杳心下疑惑,向他靠近了一些,看了眼信纸上的内容。
是百里退惯有的苍劲而熟悉的笔迹,可是信的内容……
“为何?爹为何突然辞官?”百里昀低语,那声音仿若一片飘零的落叶,带着无法言说的……落寞。
颜娩眉头轻蹙,幽幽叹道:“爹说,官场似幽森泥淖,纷争若蔓藤缠身,使他心力殚竭,他不愿再同流合污,亦不堪此等无尽的纷争烦扰,余生所想,唯有退让。”
官场之中,魑魅魍魉横行,勾心斗角之事无休无止。
每日置身于此,仿若置身于荆棘丛中,身心俱疲。
阿谀奉承之风盛行,清正廉直之人却屡遭排挤打压。
倒的确令人寒心,让人想退。
可若是这样便退了,那就不是他爹了。
百里昀紧紧捏着信纸,好似要将那信纸嵌入掌心一般,指尖因用力而泛出淡淡的青白色。
他深知父亲一生刚正不阿,为官数载,小心谨慎,尽己所能,未尝结党营私。
他们姐弟四人,自幼所受到他的教诲便是为官者当为民,纵仅余一分气力,亦须坚守不渝,卫世道之清平。
“那百里愉呢?”百里昀开口询问,“爹辞官了,他怎么办?他还在念书啊?”
“爹说了。”颜娩看他那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四弟志不在诵诗念书,于学识之道一窍不通,但是颇具几分经商之才,爹说他已经想明,读书入仕未必为佳事,稍有不慎则恐招杀身之祸。于是便顺四弟的意愿,遣了一封书信到了江南,让四弟去寻长姐了。”
百里昀的长姐百里蝶,字溪午,当初看上了来元安做生意的年轻商贾周舸。
彼时的周舸,运途蹇涩,困窘潦倒,全身上下,除却一身衣裳,仅仅只剩携带入京货的生丝货物。
当年恰逢元安城之中,生丝匮乏至极,此实在是商贾谋利的大好时机。
于是,元安城的商贩见机行事,就地抬价,想要获得厚利。
只有周舸,仍然秉持商道本心,守原价而售。
用百里退的话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固为君子之行,然亦见恶于同行。
他们觉得周舸坏了他们的生意,心生怨恨,于是伺隙而动,在周舸必经之路上,将他堵住,想要对他施以惩戒。
这时,百里蝶恰好乘车而过,见一群人欺负一个人,路见不平,自当相助,于是命令随从解了周舸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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