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郎君欺骗后她幡然醒悟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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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明 更新:2025-03-17 12:05 字数:4320
自从李挽朝去敲了登闻鼓后, 蓝寻白这些时日一直等在外面, 他不知道为什么李挽朝这么多天还没出来,不知道她又有没有在里面受伤, 他更不知道,她挨了打, 受了笞刑后, 还能不能熬过去。
李挽朝在里面昏了五六日,他和知霞就在外面一起等了五六日。
知霞和他的随从都在劝他先回去休息, 可他就是怎么也都不肯走。
他在外面等了六天,整个人也都瘦了一圈。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 他看到李挽朝从长安右门出来。
她的身上, 还提着一个行囊, 立于秋风之中, 微风吹得她衣角飘扬, 衣服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瘦弱身形,整个人更显柔弱。
蓝寻白见她出来,马上就奔了过去。
“阿姐,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他接过了她手上的包裹,拉着她左看又看,眉头拧得很紧很紧,就怕从她的身上看到什么血。
他低头检查得很认真,耳边却兀地传来了李挽朝的声音。
“小白,用过午膳了吗。”
她的声音挺轻的,但蓝寻白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到这话后,愣了一瞬,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多好的一个人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怕人挨饿,见到他的第一句,也是问他用过午膳了没。
他是想过放弃和结束的了,可是,在那天中秋,他的丈夫死了。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再也离不开阿姐了。
蓝寻白不想要叫她担心,垂着脑袋,撒了个谎,“吃过了。”
他吃过了的。
所以,阿姐不要再费心来担心他。
李挽朝当然不信,他们一定从一早开始就等在这里,一等就是很久。
她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块用布包着的糕点,把那些糕点分给他们。
这是方才东宫中的宫女端过来的午膳里放着的,她没吃,就用了一些粥,后来把糕点放到了巾帕里面包着,等换好了衣服后就藏到了衣服里面带出来。
她想着,蓝寻白他们应当会在外面等着她,而且,应当还没用午膳。
好都是相互的。
蓝寻白对她好,她也得想着他一些。
再说出门在外,按理来说,应当是她这个被叫做姐的人多去照拂弟弟,可到头忙来忙去,让蓝寻白也跟着跑东跑西了,李挽朝心里头也对他生出了几分惭愧。
她把糕点分给了他们,而后几人往外走去。
蓝寻白的马车就等在外面。
上了马车不久之后,蓝寻白就开口说起了另外一桩事,他道:“阿姐,前些时日母亲传信给我,她说,杨家的人在寻你。”
杨家,就是李挽朝的外祖家。
自从那天李挽朝从恩文府和李观决裂之后,李观写了封信给杨家人,大致意思就是说李挽朝去了京城,让他们杨家人照看一二。
杨家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去寻了李挽朝,但李观也没说她在哪里,只说她是去了京城。后来,又重新回了一封信,去问李观李挽朝的下落。
可那日李观和李挽朝闹掰了,他自也不知她的去处,这才又想起了还在京城的蓝寻白,他应当是知晓。李观当即又给蓝夫人写了一封信,让她告诉蓝寻白,说是杨家的人在找李挽朝,到时候让他带李挽朝去一趟外祖家。
李挽朝听到了蓝寻白的话,脑子里面兜兜转转过了一圈,大致能猜出,是李观告诉外祖他们,她来了京城。
这些年中,李挽朝不怎么和京城杨家的人往来,京城路远,来往不便,而且当初既她选择了李家,选择了李观,只怕杨家的人心中也有芥蒂。
她这么些年只在当初年岁宵小之时,去过京城一回,再就是杨家的姨母在她八岁那年来过恩文府一趟。
她知道姨母他们心善,可他们实在是不大亲近,她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了。
现下听到蓝寻白说去一趟杨家,心里头难免打鼓,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蓝寻白看出她的顾虑,马上道:“阿姐,去看一眼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总归是要去问候一下老人家的。你放心,我没和他们说过你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你来敲登闻鼓了。”
听到蓝寻白的话后,李挽朝踟蹰片刻,终也没再开口拒绝下去,应道:“好。”
他说得不错,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就算是出于礼数,也该去看一下的。
马车上,蓝寻白能闻到她背上的药气,应当是挨过笞刑以后上的药。
心中又想,这天子倒还果真良善,挨了板子后还能叫人善始善终。
想起笞刑,他又想问她疼不疼,现在还疼不疼。
可是问了也是白问。
能不疼吗?怎么可能不疼?
蓝寻白也识趣地没有去问李挽朝这几日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她没有想说的意思,那他就不问,问多了又怕惹得她伤心难受。
人最后没能有什么大碍就行。
蓝寻白通晓人情世故,两个小辈不好空手上门,便让身边随从去买了些茶叶、干果、布匹等物。
他不差钱,蓝夫人怕他这回在京城受委屈,没少给他塞钱。
李挽朝看着蓝寻白跑前跑后,有些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这些本该我来做的。”
蓝寻白道:“阿姐身上还有伤不是吗,再说了,我做还是阿姐做,不都一样吗。你别和我这样客气了。”
她越是和他客气,他越不大快意。
李挽朝也没再说下去,蓝寻白给了车把式杨家的住址,两人赶往杨家去。
杨氏去得早,李挽朝只见过外祖他们两回,在小一些时候,是杨氏故去,杨家的两个老人,带二女儿来恩文府吊唁,不过那个时候,李挽朝还在襁褓中,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一回,就是六岁那年,李观因为公务入京,带她去了杨家一回,那时,李挽朝年纪小,胆子小,什么也不大懂,只知道跟在李观的屁股后面,和这京城的外祖父,外祖母问好。
杨老爷杨兆文在京城当官,任国子监司业,正六品官职。不算高官,但手底下也教出过不少的学生。杨家就只有两个女儿,大一个的就是李挽朝的生母,已经故去的杨屏,小一个的就是李挽朝的姨母,之前在李挽朝八岁的时候去过恩文府一趟。
越近杨家,李挽朝的心越是忍不住打鼓。
约莫是一种近乡情怯之情,许久未见的亲人,如今再见,难免生出忐忑不安。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杨府门前,门子见到有人来了马上进去传了话。
蓝寻白看出她的不安,道:“阿姐不要担心了,见一面,又不打紧的。如果不好,我们走就是了。”
李挽朝摇头,“我是怕我不好。”
蓝寻白还想再说些什么之时,就听到一道响亮的女声从车窗外传来。
是姨母的声音。
“小朝!”
李挽朝抬头看去,就见姨母一脸喜色朝她看来,她三十多的年岁,但保养得宜,身着一身锦缎长裙,看着非常秀气。
她的旁边还站着两个少年,一个小少女,虽不曾出声,但都探头往马车的方向看。
李挽朝才被蓝寻白小心扶下了马车,杨家姨母就带着带着三个孩子往她这边快步走来。
杨絮抓着李挽朝的手,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小朝,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看着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子。
她一眼就认出她是小朝了。
杨絮不可控制地有些激动欣喜,抓着她的手都止不住有些用力,她问她,“既来了京城,为何不来找我们先呢?若不是收到了你爹的信,我们都不知道你来了。”
秋日,天风渐冷,一个草木枯败的季节,杨府门口种着的树叶已经泛黄掉落,可是萧索的秋风中,午后的暖阳照在人的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暖。
李挽朝沐在阳光中,被杨絮扯着手左看右看,说东扯西。
她一时间被姨母的热情弄得有些脑袋发懵,不知作何回答,还是一旁的表哥先开了口说话,“娘,你别这样,小朝都要被你弄懵了。”
杨絮的两个儿子是双生子,十八岁,大李挽朝一岁。双生子中,年岁大的名杨期明,晚出生的名杨期朗。
因着杨絮的丈夫入赘杨家,他们膝下的孩子,也都随杨姓。
杨期明趁着杨絮停嘴的功夫,终于能插上嘴了,他看着李挽朝问道:“表妹可还记得我?”
李挽朝六岁那年上京,来杨家的时候,见过这两个双生子表兄,脑海中有些许的印象,她点头应道:“记得的。”
杨期朗从旁边蹿出来问,“那我呢?表妹可记得我?”
两个人生得大差不差,一时间在李挽朝面前蹿来蹿去,弄晃了眼,她懵道:“自也记得。”
杨絮没让两个儿子继续扯她说话了,她还没说几句呢,他们抢什么人。
她招呼了李挽朝和蓝寻白,一行人往里头去。
杨絮道:“东西先让下人收拾了去,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在堂屋那处等着呢。一会你见了外祖,到时候可别觉着他面上冷就害怕。他就是那个样子,平日就喜欢板着张脸。你不知道,他听闻你要来,特地告假在家等着你呢,他们盼你盼了几日,从知道你来了京城后,就一直在家里头等着。”
李挽朝也觉自己有些不大像话了,来了京城,一开始竟还想着躲他们,她面上微微发红,嗫声应道:“姨母,我都明白的,这事是我不孝顺了。”
杨絮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忙道:“你可别这样想,我这不是怪罪你的意思,是叫你放下心来.......我们都很想你。”
杨家两老人膝下拢共就两个女儿,对这早逝的大女儿留下的孤女自是疼惜。
以前他们早就想要在她小的时候把她接到身边来,但李挽朝要跟在李观身边,那也总不好强抱了人走。毕竟就算是要养孩子,怎么着也该父亲先,外祖什么的,都要靠边去。
杨絮在她八岁那年去了趟李家,知晓她过得不怎么好,她哄着她,说京城很好,又大又漂亮,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会疼她,她来了杨家,就是杨家的大姑娘,她还有两个表兄,也会对她好。她把京城说得很好,总之,怎么着都会比李家还要好。
可是,这个小外甥女却怎么都不听她的话,怎么都不跟着她一起回京城去。
没办法,杨絮也只好自己离开。
本以为是李观对她好,她才舍不得离开李家。
可是若真的对她好,又怎么会叫她如今这般敏感小心,担惊受怕。
这李家的人,就没谁是好东西。
杨絮和姐姐的关系好,即便多年未见,看李挽朝却也和看亲女儿一样,自然而然就熟络起来,她知晓她过得不好,心里头也不好受。
她性格爽朗,不是一个会伤春悲秋的人,可想着想着,眼眶却不自觉发红。
李挽朝见本还在絮絮叨叨的人安静了下来,侧过头去看,就见杨絮红了眼。
她讷讷道:“姨母......你莫要哭啊。”
杨家的双生子见母亲红了眼,马上也上来说了些宽慰的话,“母亲,从前时候也不见你这样,你别吓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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