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
端木摇 更新:2025-03-18 09:25 字数:3594
陆正鸿气炸了,手舞足蹈地吼叫:“再不把她们抓过来……老子弄死你们!”
“你要弄死谁?”
一道冷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沈昭宁清冽地眯眼,是陆正涵。
他散朝了不是应该在官廨忙公务吗?怎么会在府里?
陆正鸿转头看见兄长一脸的沉郁,心头浮现几分惧意。
但他想到自己被那贱人打成了废人,顿时怒火腾腾。
“大哥,昨儿半夜……这贱人找人打我……我的手脚骨折了,全身都疼……”
他一开口,嘴巴就裂开了,一呼吸,胸口就疼得厉害。
正好让大哥亲眼看看,于是他哭成一只惨兮兮的废狗。
陆正涵嫌弃地扫他一眼,吩咐下人把他抬回去。
“大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把她们打残了……”
陆正鸿瘪着嘴,以最小的弧度说话,变得阴阳怪气。
紫苏紧绷的身躯松软下来,把木棍放下来。
但她立马又握住木棍,底子十足地解释:“大爷,大夫人是冤枉的,没找人打三爷。”
陆正涵进屋,冷峻的脸庞瞧不出喜怒。
沈昭宁被她的举动感动得心里暖暖,眉骨有点酸涩。
“放下吧,去沏茶来。”
紫苏一步三回头地去小灶房沏茶。
表少爷怎么还不来?
大爷会折磨大夫人吗?
陆正涵看沈昭宁坐下,没有开口的打算,眸色又沉了几分。
她不是应该着急慌乱地解释吗?为什么这么淡定从容?
“三弟被打,当真跟你无关?”
“既然你认定是我做的,为什么还要问我?”沈昭宁冷淡的眉目低垂着,把竹篮里边缘发黄、发暗的花挑出来,放在一旁。
“我就问了一句,你就字字带刺吗?”
他的眉宇掠起一抹愠怒,“若不是你,为什么三弟认定是你找人打他?”
她的眼皮未曾抬一下,粉唇滑出一抹讥诮,“三爷被酒色坏了身子和脑子,陆大人该不会也没脑子吧?”
“你!”陆正涵心头冒火,眼神变得冷戾无比,“你非要我动怒,你才开心吗?”
“也对,倘若陆大人有脑子,三年前就不会查都不查,直接认定我有罪。”
沈昭宁专心地挑花,云淡风轻的声音却是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窝。
不单单是耀哥儿中毒那件事,那两年,每次发生了类似的事,他都无条件地认定是她做的。
无论她如何解释,甚至是哭着恳求他相信自己,他只相信苏采薇,相信陆老夫人。
那时,沈昭宁天真地问: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苦苦地哀求他的一丁点信任,得到的是他变本加厉的糟践。
一个憎恨你的男人,又怎么会相信你呢?
陆正涵虽是一脸的怒意,但也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件事。
当年,人证物证齐全,虽然他没有彻查,但也没冤枉她。
今日他已经放低姿态,她却旧事重提,还骂他没脑子。
他好歹是户部侍郎,若没脑子如何在朝堂立足?
陆正涵的怒火蹭蹭地窜到头顶,突然跨步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
“你休要以为我有求于你,我就会投鼠忌器,事事迁就你!”
“你迁就我什么了?”沈昭宁平静无澜地看他,但眉骨不争气地酸痛起来。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
他说的话言犹在耳,他却转头就忘。
是她低估了他的冷戾无情,是她拎不清,对他抱有一丢丢的期待。
咎由自取。
“我……”
陆正涵想了又想,搜肠刮肚,眼里的怒意几乎喷薄而出,“昨日你故意说那些话气晕母亲,我并未罚你,对你已是网开一面,这不是迁就吗?”
一次迁就,这贱人就翘尾巴,得寸进尺。
她就是欠毒打!
沈昭宁的眼梢飞落一丝冷笑,“我实话实说,老夫人听不得那些话,是我的错吗?难道我要跟她说,我答应你,会教导耀哥儿写字吗?”
无论她怎么说,老夫人都会动怒。
至于晕不晕,不是她操心的事。
只能说,老夫人气晕了,是报应。
“母亲最看重耀儿,你说那些话就是别有用心。你休要否认!”陆正涵阴鸷地眯眼,每根发丝都染了戾气。
“三爷醉醺醺地回来,苏采薇说我把老夫人气晕了,还提醒他不要打我,三爷受了刺激,发狂地打我和紫苏。”沈昭宁一字字说着,语声细弱,却如宝刀出鞘,嘶鸣铮铮,“苏采薇挑唆三爷打我,你也休要否认!”
“薇儿说的是实话,她是规劝……”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她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心里只觉得可笑。
可笑的是她,竟然把他上次说的话当了真。
她把心头的酸涩狠狠地憋回去,自是知道,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曾经她失望了太多次,心被失望一次次地填满了,变成了绝望。
陆正涵怔忪地愣住,寒沉地凝视她。
薇儿宽容善良,怎么可能挑唆三弟打她?
一定是她误会了薇儿的意思。
这贱人总是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自然觉得别人的话也阴阳怪气。
第28章 有情还是无情
空气好似凝固了,气压极低。
紫苏端着两杯茶进来,大爷又要打大夫人吗?
“滚出去!”
陆正涵抓起茶盏,粗暴地扔向外面。
她吓得浑身一震,如此剑拔弩张,她更要留下来保护大夫人。
沈昭宁给她使眼色,要她出去。
紫苏咬着唇,站在门口守着。
若大爷再次对大夫人动手,她一定会豁出性命的。
“你想洗清冤屈,就要收敛一点,莫要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陆正涵冷厉地警告她。
“我要养病,陆大人最好跟那些喜欢来找茬的人说,不要打扰我。否则,耀哥儿的学业怕是要耽误了。”
沈昭宁的眉尾挑了挑,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能否洗清冤屈,不是那么重要,但耀哥儿的学业关乎他的一生,关乎陆家的兴衰荣辱,很重要吧?”
“你!”
他气得五官模糊,额角青筋暴跳。
大手攥了攥,差点没克制住掐她脖子的冲动。
这贱人抓住了他致命的痛处,死命地踩。
他悔青了肠子,就不该找她帮忙!
平白地把软肋送到她手里,让她拿捏。
“洛阳城那么多学堂,不是非清正学堂不可!”陆正涵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你最好收起你的臭架子,否则,就算找到高妈妈,我也会让她开不了口。”
“我要歇着了,陆大人请便。”
沈昭宁倦怠地走进寝房。
跟他斗智斗勇,不仅消耗了不少精力,还伤神,身心俱疲。
陆正涵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似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堆里。
却见她的步履不太稳,他担心她跟上次一样晕倒,鬼使神差地跟在后面。
她坐在桌前,右手撑着额头,眸子疲倦地阖着。
这破身子太不经用了,不是单纯的看诊喝药就能恢复。
好在咳疾好些了,刚才说到激动时,也只是咳了两声。
陆正涵沉沉地凝视她,她看起来真的很累。
跟方才伶牙俐齿怼他的模样,迥然不同。
之前几次,她动不动就晕,说咳就咳,看来不是装的。
乡下庄子劳作三年,掏空了她的身子。
回府短短几日,她几次受伤了,还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想到此,他的心头涌起一丝愧疚。
但是,是她挑衅在先,犯错在先!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打她?
陆正涵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花包,精致又可爱。
一段湮灭多年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年他颇有才名,跟三五知己好友在酒楼喝酒庆祝。
他喝得不多,去茅房时看见一位衣裳华美、矜贵不凡的姑娘从隔壁雅间出来。
他呆愣地看她,一只粉紫色花包从她身上掉落。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他捡起花包,亲自送到她面前,灼热地盯着她。
她轻盈地转身,蹙眉看着他手里的花包,半个字也没说,转身走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冷傲、轻蔑的眼风从自己的脸庞扫过。
好像花包被他碰过,就脏了。
他拿着花包闻了闻,是桃花和海棠的香。
好像还有一丝丝她身上的馨香。
那是他第一次跟她相遇,从此记住了那张貌若琼雪、娇艳如花的脸。
陆正涵回过神来,一步步靠近她。
心跳越来越快,如擂鼓般咚咚咚。
沈昭宁察觉到有人靠近,抬眼看见他,惊讶地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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