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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作者:端木摇      更新:2025-03-18 09:26      字数:3610
  
  陆正涵没意见,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地方。
  这座宅院只有一座五角凉亭,在内苑的西北角。
  地基崩了一角,朱漆斑驳,飞檐上面还缺了两片瓦。
  陆正涵看着这座凉亭,悸动、情深的感觉扑面而来。
  就是在这里,他和薇儿再也克制不住多年的情愫,温柔缱绻,私定终身……
  他答应薇儿,一辈子对她好,怜惜她呵护她。
  可是他食言了,娶了别的女人,让薇儿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
  他辜负了薇儿的深情,也把沈昭宁拖进泥淖里。
  丫鬟送来四碟小菜,安静地退下。
  兄弟俩各拿一壶酒,痛饮三大口。
  “今年你二十五了吧?”陆正涵的心情稍稍纾解,剥了一粒花生放进嘴里,忽然开口,“二婶没给你议亲吗?”
  “这几年姑母一直为我议亲,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这么个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纨绔?”陆湛煞有介事地抛起一粒花生,用嘴接住,“大爷就别寻我开心了。”
  “再怎么说,你也是侍郎府的表少爷,那些闺秀见了你这副皮囊,哪个不是被你迷得丢了三魂七魄?”
  “还是算了吧,无人管束、自由自在不香吗?我就不祸害洛阳城的姑娘了。”
  陆湛说着,解开锦袍,敞开了喝酒。
  陆正涵若有所思地喝着,暗暗观察他。
  静默了半晌,陆湛促狭地笑起来,“大爷莫怪我多嘴,我也想享齐人之福,但大夫人、二夫人这般暗中较劲……我就什么都不想了。无婚一身轻,天地任逍遥。”
  他自是知道,大爷特意来找他喝酒,不是风花雪月,更不是闲来消遣。
  而是试探。
  试探他对大夫人是不是起了那种心思。
  陆正涵愣了一瞬,他说的不无道理。
  “沈昭宁回府后,你帮过她几次,你同情她?”
  “同情……是有一点点。”陆湛心虚地笑,借着酒胆说道,“大爷我跟你老实交代了,几个月前我和几个友人去庄子附近打猎,看见几个婆子欺辱大夫人……”
  “那些恶奴如何欺辱她的?”陆正涵的脸庞瞬间黑了一圈。
  “大夫人用牛车把夜香送到田地,因着那条土路坑洼不平,牛车翻了,所有夜香木桶都倒在地上。几个婆子趁大夫人在搬木桶,把一只木桶罩在她头上,还嬉笑着把她推来推去。”
  “最后,大夫人摔在地上,那几个婆子才离开。”
  陆湛随口编故事,看见陆正涵的面色极其难看。
  陆正涵的脸庞掠起怒意,因为手指太过用力,以至于捏碎了一粒花生。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幕:
  沈昭宁的脑袋被臭熏熏的木桶罩住,被几个恶奴推搡得脚步踉跄,最终狼狈地摔跌在地上,手臂流血,身上沾了不少秽物……
  陆湛的心里噗噗地冒着寒气,薄唇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大夫人回府这些日子,你没少欺辱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次你没帮她吗?”陆正涵沉郁地问,一股无名的怒火把他烧得全身都痛。
  “友人喊我,我便走了。”陆湛的脑门写着“真诚”两个大字,“每当看见大夫人遭难,我就想起她被几个恶奴欺辱的一幕。”
  “有心了。”
  陆正涵拿起酒壶,跟他碰了一下。
  陆湛灌了一大口酒,豪气道:“二小姐误会我和大夫人,大爷你明察秋毫,也知道我的性情,必定不会怀疑我。”
  陆正涵没说话,眼神深幽无底。
  陆湛的话只能信五成,但沈昭宁早已不是明艳不可方物的昭宁郡主,没人瞧得上。
  “大爷,你记得你年幼时,你父亲有一位姓赵的姨娘吗?”陆湛随口问道,又抛起一粒花生。
  “姨娘?”陆正涵疑惑地皱眉,“我懂事起,府里没有姨娘,也没有通房。”
  “当真没有吗?”
  “怎么问起父亲的事?”
  陆正涵心里的疑虑更甚,十几年前,有一两个老仆人提起过,父亲有过一个姨娘,但在他还是婴孩时就死了。
  陆湛漫不经心地说道:“前些儿有一个老汉找上门,说他表妹是府里的赵姨娘,他来看望表妹。仆人说府里没有赵姨娘,把那老汉打发走了。”
  陆正涵的脑海里好似有久远的记忆浮上来,“我想起来了,以前的老仆人提起过,父亲的确有一位赵姨娘。”
  “哦?”陆湛来劲了,朝他挤眉弄眼,“那老汉还说,赵姨娘生了一个儿子。”
  第62章 不能伤了他的命根子
  “怎么可能?”陆正涵不悦地瞪眼,“父亲只有三个孩子,都是母亲生的。”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许是那老汉记错了。”
  陆湛兴奋地揣测,“不过,会不会是赵姨娘生了儿子,但夭折了。或者她的儿子被人抢走了……别生气嘛,当我没说。”
  他看见陆正涵的面色越来越阴沉,做了一个自己封嘴的动作。
  陆正涵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倘若赵姨娘真的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孩子呢?
  ……
  陆府安生了五六日。
  虽然沈昭宁的腰伤犯了,脚扭伤了,但还是坚持教导陆景耀练字。
  每日他都会准时来,总要半空劈叉一会儿才肯乖乖地练字。
  好像不劈叉,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有两日他闹情绪,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练字,哭得伤心欲绝。
  紫叶被他这喜感的模样逗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沈昭宁提前半个时辰让他走了,去尽情地玩耍。
  这日,紫苏拿着一瓶伤药回来,“大夫人,大爷又差人送来伤药。”
  沈昭宁坐在贵妃榻看书,不曾看一眼。
  紫苏叹气,把这瓶伤药收起来。
  锦盒里都是大爷送来的伤药,五花八门。
  但大夫人一次都没用过,用的是表少爷送来的伤药。
  午膳后,沈昭宁正想午憩,风和苑的婆子来传话,老夫人请她过去。
  沈昭宁和紫苏对视一眼。
  安静了几日,有人终于忍不住作妖了。
  沈昭宁还没到风和苑,就听见陆景耀穿透力极强的嚎哭声,好似要把风和苑摧毁成断井颓垣。
  他在庭院地上翻滚着、嚎哭着,好似遭受了莫大的冤屈,唯有这惊天动地的办法才能伸张正义。
  一帮丫鬟婆子想办法靠近他,把他拽起来,但没能成功。
  苏采薇站在一旁默默地抹泪,心疼得快晕倒了。
  陆老夫人也是心疼坏了,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耀哥儿,你哭得祖母的心都碎了……你再不起来,祖母就跟你一起躺在地上,跟你一起哭。”
  “咱不练字了,只要你起来,祖母保证,一定说服你父亲,不练字了。”
  她苦口婆心地劝着,但陆景耀依然如故,就是不起来。
  陆老夫人看见沈昭宁来了,心力交瘁的脸庞立即变成了恨怒交加。
  “沈昭宁,就算老大准许你责罚耀哥儿,但也不能伤了他的命根子啊!”
  “耀哥儿是我们陆家唯一的孙儿,若你毁了他一辈子,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早在最初,沈昭宁就猜到会有今日这一出。
  她云淡风轻地挑眉,“陆大人没跟老夫人说清楚吗?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陆老夫人怒得眉目绞拧,“若我不过问,耀哥儿就被你毁了!”
  苏采薇的泪珠一颗颗地滚落,泣不成声道:“姐姐,我和母亲不是要干涉你,实在是耀哥儿每日都说疼……每个夜里,耀哥儿疼得死去活来,我的心快碎了。”
  “只要陆大人同意,我随时可以不教。”
  沈昭宁对她这伪善、作戏的嘴脸懒得看一眼,把厌烦两个字摆在脑门上。
  陆老夫人气得胸口剧烈地喘着,“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没有不让你教导耀哥儿的意思,但你不能用伤害他身体的法子逼迫他。你这法子大错特错……”
  沈昭宁不耐烦地打断她,“老夫人这么有本事,自己教呗。”
  跟这个老妖婆多说两句,就是浪费生命。
  “你!”
  陆老夫人看见她要走,怒极攻心,差点提不上气,“不能让她走……”
  苏采薇疾步追去,拦住沈昭宁,拉着她的手臂苦苦哀求:“姐姐,你帮我劝劝耀哥儿,让他先起来好不好?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很简单,吩咐几个护院把他抬起来,摁在床榻。”
  沈昭宁看着这张虚伪至极的脸庞,差点忍不住啐她一口的冲动。
  苏采薇凄楚地摇头,“耀哥儿还小,这么做会弄伤他吧。”
  “你要当慈母,自己想办法呗。”
  沈昭宁淡漠地把手挣脱出来,可是苏采薇抓得很紧,不让她走。
  苏采薇眼泪汪汪地哭求:“姐姐你帮帮忙,先劝耀哥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