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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作者:小睡狸奴      更新:2025-03-18 09:56      字数:3720
  
  柔软的唇瓣紧贴着他微凉的肤,如同情人在缱绻低语。细密的牙却嵌进了皮肉中,带出一股腥甜之气。
  他全无防备,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手瞬时间扣上了她的后颈,想要将她推开。
  阮窈被他捏住脖颈,不得不松了口,双手却仍勾缠着他的脖子,就是不肯如他所愿躺回床上。
  两个人衣袖都纠缠在一处,姿态仿似亲密之极,实则各自都沉着一股火气。
  还不待她再说话,落在耳旁的呼吸声就变得有几分急促起来。裴璋深浓的眼睫颤了几颤,眸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
  下一瞬,两人几乎在同时间察觉到了什么。
  她猛然瞪大了眼,却又不敢确定,只能不可置信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的身下。
  裴璋脸色显得有几分僵硬,退了一步,面容发白地扫过自己,薄唇紧紧抿着,眼底的愕然却遮也掩不住。
  “你……”阮窈把他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顿时又是震惊,又是羞恼。
  第24章 咬痕总会织出一双羽翼
  任阮窈平日里再大胆 ,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隐隐确认了心中猜测后,她脸色腾的一下迅速蹿红,不自然地侧过身子,没有再看他。
  看来裴璋根本不是什么断袖,更不是什么阳虚……
  而在她胡思乱想的这会儿,裴璋已经先行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玉佩不能给你。”
  再次对上他平静如初的眼,阮窈话里含了几分压也压不住的羞恼,“既如此,公子就拿别的物件赔给我。”
  裴璋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觉得讶异,只不疾不徐地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她便装模作样地想了一番。
  “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的生辰。”阮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眉眼微动,“我想要金玉的头面。”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她绝口不再提方才的那个玉佩,目光仍有几分不自在,刻意别开了他的颈间。
  只因裴璋本就生得肤白,颈上零星的血迹实在显眼,令她难以自制地又想起刚才那一幕,继而脸颊上又开始发烫。
  好生……不知羞。
  裴璋细细将颈间的血痕擦拭干净,脸上看不出喜怒来,随后便神色如常地离开了。
  阮窈原先满肚子的火气被搅合地变了味,随后凝神思忖起他方才说的话。
  裴璋不仅不肯将玉还给她,还出言点明她太过贪心。
  且如今再想来,沈介之的调令也实在来的突兀,不早也不晚,恰好自她从法净寺回来后便再见不到他的人。
  想到此处,她不由侧目,向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透过屏风,只能望见裴璋的一抹雪白衣角。
  白衣清简,衬得他神姿高彻,端的是芝兰玉树,绝不有负传闻中种种与他相关的美谈。
  这样一个人,难道会仅仅因为她的缘故,就设法将沈介之调离钱塘吗?
  阮窈心跳得更快了,却得不出答案。
  但有一件事总归可以确认,裴璋如今的确对她动了情。
  无论这份心意价值几何,哪怕……仅仅只是出于色欲,至少也足够她安然无恙地随他去洛阳。
  她也该是时候设法为自己筹谋了,不必再把一腔心思都扑在他身上。玉佩既要不回来,她就另行为自己多攒些傍身之物,日后若有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大可私下当了便是。
  但凡有银钱在手,处境怎么也算不得太差,至少不像当初,只能迫不得已寄住在寺庙里。
  她总会想到办法,织出一双羽翼,庇护自己,再尽她所能,寻到爹娘、阿兄。
  然后……飞出去。
  至于谢应星……阮窈琢磨了一会儿,又咽了两口微苦的茶水,忽然觉得心上堵涩得厉害。
  任凭过往再沉重,时间也推着她不知不觉走了这般远。好似只是出了会儿神,一切便物走星移。
  初春的时候,她还被困在山寺,从王生嘴里得知谢应星来寻她的那一刻,几乎惊喜交加地要落下眼泪来。
  他们曾有婚约,他本该是除去血缘以外,自己在这世间最为亲近的人。
  然而如今再想起他,她心底竟然冒出几分迷茫和不安。
  自己本该由谢氏迎入洛阳,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不明不白地跟在裴璋身边。
  按照瑟如所说,谢应星在琅琊郡四处寻她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他们……实在是太久不见了。
  她并不知晓他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对自己的心意又会否仍旧如初。
  只差一步就要结发为夫妻的人,此刻想来,竟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身影。
  阮窈捧着凉透的茶水,怅然地叹了口气,陡然生出一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
  *
  饯别宴被搅得一塌糊涂,不止裴璋,就连东道主孙太守都在混乱中受了不轻的伤。
  湖里画舫上的游人多为来此游玩的名士豪富,凭白被牵扯进这样的祸事里,又如何肯善罢甘休,连续闹腾了好些时日。
  重风那夜听从裴璋的授意,好生不易才抓了名活口。何氏的人见势不妙,果断将何方作为弃子推出,一应罪责都让他担了,试图就此了结这桩祸事。
  陆九叙侥幸未曾受伤,却也受了不小的惊吓,闹得十分狼狈,同裴璋商议这些事时仍是止不住一脸愤然。
  “朝野上下真是烂透了,哪怕是天大的罪状,被这些士族出身的清官挨个审一遍,最后也要轻省三分。”陆九叙烦躁地痛斥,“何氏的人连你也敢动,可见猖獗成了什么样。”
  裴璋神色淡淡,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朝中现今无人可用,鲁郡平乱的担子最终还是落到了长平王身上。何氏身后有太后和霍氏相保,此次暂且动不得了。”
  提及霍氏,他眸光微不可见地沉了沉。
  陆九叙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提起废太子的旧案来。
  “那道观里的道士全被灭了口,虽说死无对证,可任谁都能瞧出不对劲。此次回洛阳,不如先禀报给陛下。”
  “还不是时候,”裴璋提醒他,“潜龙勿用。”
  既无证据,便等同于要冒风险。且君权旁落,帝王便是相信,也是力不能支,反会徒劳生出心魔。
  陛下这十年来重用裴氏,想以此约束太后与何家。裴氏手头权势愈发滔天,却也就此成为以何氏为首的世家中人拔不掉的眼中钉。
  世道浑浊,若要自保,便无人能够独善其身。可他们手伸得未免太远,更不该妄图制约他。
  且储君之位空悬,太后一心扶持的三皇子荒谬无道,不堪大用,裴氏也迟早要堕入泥污中,身不由主。
  本弊不除,则其末难止。
  除非他有一举翦草除根的把握,否则……不如待时而动。
  裴璋眉头微蹙,凝神权衡着破局之法。
  “我午后便要启程先行赶回洛阳。”陆九叙忽然说道。
  “再不走就赶不上就任了,”他有几分漫不经心,“说不准还能遇得上端容公主与何砚那小子的大婚……”
  陆九叙忽的收了声,一下子凑近了些,面色古怪地盯着裴璋的颈间。
  “这仿佛是——”他双眼一亮,“咬痕?”
  裴璋微一敛眉,没有否认,也不欲与他探讨此事。
  他正要出言,陆九叙笑得极为促狭,已经一字一句的复述出了他当时所说的话。
  “巧言令色、难安于室、并无此意……”
  “你若无所事事,我可以让人送你一程。”裴璋嗓音温和,话中却分明有几分隐约的警告。
  陆九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起身本要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步子一顿。
  “季娘子孤身流落在外,定然吃了不少苦头,若不想方设法保全自己,又如何能活得下来。”他说着,难得也有几分认真,“她要是有意于旁人,何必非要无名无分地跟着你,至少霍家那郎君还肯娶她……”
  陆九叙的一番话,似乎为阮窈先前那些令他不悦的言行找到了颇为合宜的借口。
  正如她辩解的那样,她待霍逸并无男女之情,也无意同他纠缠,否则当初又何必假扮为伶人也要逃出来。而后的一系列欺瞒,也算得上是事出有因。
  至于那玉佩,她虽说同他取闹了一番,最后却变成了求讨节礼。
  裴璋心上的折痕逐渐平复,却不喜听到霍逸的名字,便朝重风微抬了抬脸,示意他把陆九叙请出去。
  “陆郎君、陆郎君——”
  听见轻呼的时候,陆九叙正站在檐下,用手抚着衣袖上的折痕。
  “季娘子是来找伯玉吗?”他同她打招呼。
  阮窈乖巧地点头,“听闻陆郎君加了官,好生厉害——我先在此恭喜郎君了。”
  “多谢美意,”陆九叙笑了笑,“我的加官比起来伯玉算不得什么,他这次回到洛阳,便会履任御史长一职。”
  “如此……”她也笑盈盈地抬眼望他,粉面上出了些细薄的汗,忽而语带关切地问,“郎君那晚在画舫上不曾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