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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作者:小睡狸奴      更新:2025-03-18 09:56      字数:3721
  
  “是我疏漏了……”
  雪团被她养得娇惯,在温府也近乎是横着走的。即使扑了哪个下人,也无人敢跑,更遑论是踢狗,都是赔着笑脸便过去了。
  也不知今日是怎的……那名叫阿禾的侍女竟被一只小狗吓成这样,还这般大胆踢了雪团,这才激出了狗的狂性。
  而表哥素来行事持正,对待旁人也温和守礼,并不会因为受伤者是下人就加以宽纵。
  温颂试图在心底安抚了自己两句,可仍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莫名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此犬往后就留在我这里,”裴璋对重云微微颔首,他立刻会意,迅速从侍女手中将狗抱走,“以免再伤人。”
  这毕竟是她养了快八年的狗,任温颂性情再怎么端静,眼眶也不由得发酸,不住地去看重云手上的雪团。
  她强忍着委屈说道:“表哥,我并非是有意为之,只是雪团它……”
  “我知道。”他语气算得上是温和,话语却不容她置喙,让重云将狗抱了下去。
  “今日之事,我不会怪你。”裴璋点漆般的眼波澜不兴,也瞧不出任何怒意。“只是下回莫要再如此。”
  温颂嘴唇颤了颤,有些无措地望向他。
  不该……是这样的。
  温颂想起自己初次见到裴璋的那年,他才只有十七岁。
  彼时她住在姨母那儿,遇到了随着父亲来到泸州裴府拜谒的裴璋。
  穿着青衣的少年身段清瘦而风雅,虽说生得俊美,眸光却清冷如寒潭,整张面容无半分女气,将那仲夏时节正值浓绿的草树都映成了点缀。
  温颂是世家女出身,从小便清楚自己未来的夫君门楣不会低。可当她得知裴璋的父亲有意叫他们结亲的时候,仍是情不自禁地心头撞鹿,眼底的笑意又甜又浓。
  女儿家柔肠如诗,裴氏的确门第高贵,但于她而言,更为仰慕的,还是裴璋恰巧能够满足所有她对于男子的幻想和期待。
  “沉雅而有器识,仪望甚伟”,可见古文上并非胡诌,世间确有这般神姿高彻之人。
  温氏也算是名闻遐迩的望族,家风自不会差,可她阿兄仍不免沾染了些世家子的坏毛病,喜好熏香傅粉,又四处游宴清谈,时常被父亲斥责不堪大用。
  故而温颂不爱与阿兄亲近,反倒时常带些书卷去寻裴璋。他品性温和,从无不耐,也将她当小妹一般,多有照顾。
  实则裴璋之父比之温颂的父亲,更要严苛沉肃得多,可她却从未见过裴璋因行止不妥而被其父所怪责。
  他像是一座高山,令她仰之弥高。
  姻亲作罢,并非是温颂所愿。可她既然与裴璋相识,见识过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又怎愿明珠暗投。
  更何况……他当初对自己也算体贴入微,怎能说是全无情意。
  而在退亲之后,裴璋总归并未另娶,听闻身边也从无亲近的女子。
  胡太后即将大寿,温颂本应随母亲同去洛阳为太后祝寿,可在她听说裴璋途经泸州后,便想法子多留了几日,想要届时与他同去洛阳。
  然而二人这样久未见,此时对着他平淡的眼,温颂的喉间好似哽住了,再说不出原先预想中的话。
  *
  阮窈换下摔脏的衣衫后,很快有侍者带了临近的医师过来。
  医师先让她仔细清洗创口,随后又打开药匣子施行艾灸。
  她望着腿上的咬伤忍不住直皱眉,胆战心惊地问那医师:“听闻有一种病症会因被犬咬伤所得,我这伤势算得上严重吗?”
  “凡被犬咬者,七日一发,三七日不发则脱也。”医师如实答道。
  阮窈眼泪刚要涌上来,那医师连忙补充道:“若是被瘈狗所伤,才有患病的风险,听闻伤人的狗并非疯瘈,娘子还是宽心些为好。”
  她双眉仍紧蹙着,只能闷声点头。
  腿上的伤虽有些痛,但也不至于走不了路。
  医师走后,阮窈歇息了一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不得不起身去往书房收拾。
  成了侍女之后,她就同旁人一样,每日都有固定的差事要做。
  裴璋起居固定,她依照绿茗所说,从未在书房撞到过他。更何况温娘子今日还在此,谁知道二人晚些还会干什么。
  兴许会互诉重逢后的衷肠,兴许要共赏夏荷夜萤,总归他们才是一类人,看着文雅,实则漠然得很。
  阮窈阴沉着脸走过书案,余光忽而扫到案上置着张收整了一半的画卷,似是他离开时颇为匆忙,还未来得及收好。
  她心中一阵奇怪,只因裴璋此人喜洁,经手的书册笔砚总会妥善放好,桌案上难得摊放什么东西。
  她不由有些好奇,并未犹豫多久,伸手将那画卷徐徐展开,竟还是一副人物画。
  宣纸上的女子粉衫罗裙,乌发似云,柳如眉,眼如星,正以跪坐之姿堪堪伏在桌案上,腰肢仿佛被折成了一把杨柳,曼妙而柔软。
  绘者笔底生花,连画中人面上的绯红也跃然纸上,也不知究竟是羞还是恼,无端生出一种妩媚的风情。
  阮窈几乎是瞬时间就认出了这画上
  究竟画的是什么。
  她脸颊顿时烧了起来,恼怒地把那画卷啪一下拍到书案上。
  “好生不要……”阮窈愤愤不已,骂了一句。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余光就扫到房门处正有一道颀长的影子正要入内,立即又吓得闭了嘴。
  “不要什么?”门外的人步子似乎顿了顿,继而缓声道。
  “怎么不说了?”
  第29章 唇齿非得驯一驯她不可
  阮窈僵了僵,像是被裴璋的话打了一闷棍似的。且他的喜怒实在是难以辨别,最后的“脸”字她到底不敢再说完了。
  可这幅画实在让人震惊不已,她甚至于想要揉眼再看一遍。
  又有谁人能想得到,表面最是温文寡欲的裴大公子竟会关起门来,绘制这种令人羞耻、又上不得台面的画。
  且他记性未免也太好……那夜烛火昏昏,他不是很快活么?笔触又怎能做到丝丝缕缕、分毫不差,竟像是端着画架在她面前画的一般。
  随着裴璋缓步走近,阮窈愈发想得心惊。
  倘若是旁人,兴许是没有这个胆子敢去毛手毛脚翻动他的东西的。但她一时没有忍住,如今看也看了,后悔也晚了,谁知道裴璋会不会因此而发怒怪责她……
  且她才被狗咬了一口,至今还满肚子的气,让她再对他赔笑脸,只怕是要憋屈得吐血。可若要让她使性子……自那晚之后,她也再不敢了。
  “我并不曾说什么……”阮窈低下头,硬着头皮解释了句,“公子既要用书房,那我晚些再来清扫。”
  她匆匆说完,抬脚就欲走。
  然而腿上到底刚包扎过不久,这会儿走得急了,她身子不由微微一晃,伸手就想去撑书案。
  实则远不至于摔倒,但裴璋下意识便长臂一伸,扶住了她。
  阮窈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拢在怀里,鼻尖又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苦药味。
  他的手扶在她的腰肢上,轻柔地像是擦过肌肤的薄雪,却又分明如同禁锢,令她无法挣开。
  阮窈偷偷瞄了他一眼,见裴璋的目光正落于她的裙裾上,似乎在看向腿后被雪团所咬的位置。
  “从前倒不曾发觉你这般勤恳。”他薄唇轻抿,问道:“可还能走吗?”
  她沉默了一瞬,强忍住心里的抵触,亲昵的贴近了他的身体,像是示弱的小兽般,用脑袋在他肩膀处蹭了蹭,随即摇了摇头,委屈地轻哼:“痛……”
  他的双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随后把她打横抱起,带到了内室的小榻上。
  内室有别于外间,四周光线逐渐昏暗。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眉心,带来若有若无的浅淡痒意。
  阮窈不觉间连呼吸都加快了,却并非是羞赧,而是为着他的捉摸不定。
  前两日她百般讨好献媚,裴璋只当作耳旁风,冷眼看看便作罢了。可倘若她稍有退意,他又会瞬时间钳住她。
  “为何不来求我?”裴璋静静地看着她,眸中带着一丝探究。
  她无暇细想这句话,下意识觉得是在说今日之事,只好郁郁不乐地道:“温娘子身份非同寻常,是公子都青眼有加的人。雪团更是公子赠予她的爱宠,便是咬了我,我也合该懂事些,不能为公子添麻烦。”
  她忍住呼之欲出的怨怼,只作出一副低落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这些话,是谁说与你听的?”裴璋并不表态,只是温声又问了句。
  阮窈并非圣人,她私心里有些记恨着绿茗。
  人就是人,狗就是狗,非要说狗比她金贵,实在有些刻薄,她最是厌憎被人这般奚落。
  且她也求过绿茗的,只要她将茶盘接过去就好,今日便不会发生这样多的事。可她偏要扬威,不肯退让。
  只是她也不好演太过,毕竟小辫子早就被裴璋揪得差不多了。听见他这样问,阮窈便不吭声了,只是低下脸,用手反复绞着袖口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