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记住
背景色:前景色:字体:[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第121章
作者:锁乐      更新:2025-04-06 11:56      字数:3484
  
  李谡当即明白定是成钰泄密,只因此事惟他们二人知情。
  庄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殿下想知道?不若殿下先回答妾的问题。”
  为何要她进宫?
  李谡也曾问过自己。
  也许是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到后来见识了她在马球赛上的机敏灵动。
  彼时他尚不知“情”为何物,只觉平阳王府的这位庄娘子生动有趣极了。
  后来庄姝在邙山失踪,栾四娘求助于他。
  于公,庄姝是平阳王的养女,是此番来京的宾客,他作为主人对她应当尽责。
  于私,庄姝骑术甚佳,他一贯惜才,亦不忍她出事。
  李谡得承认自己对庄姝的确有那么一点超出寻常的关切。
  在得知她自邙山受伤,双腿不便行走时。
  李谡寻遍京师,在一个木匠家中寻到了用于腿脚不便之人乘坐的四轮车。
  又恐自己冒冒然送了四轮车去平阳王府,平白替她惹去是非,便借阿姊之手将四轮车转送到平阳王妃身边。
  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元义十七年元日,他下了朝去长吉殿给阿娘请安,恰逢姑姑和阿姊在母亲殿中说话,姑姑提到她极喜爱平阳王府的小娘子。
  阿娘便也对庄姝产生好奇,说要亲自召见这位小娘子。
  李谡脑海中当即浮现庄姝生动狡黠的模样。
  在马球赛上,在市井酒楼中,庄姝那般鲜活明亮,教他想起心里亦豁然开朗。
  只不待他莞尔,对面阿姊睨了他一眼,许是四轮车一事已让她起了疑心,她阴晦且戏谑地在阿娘和姑姑面前说了一番话。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阿姊却话锋一转,只说她也极喜爱平阳王府的庄娘子。
  李谡霎时暗松了一口气,可心底却生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苦闷之情。
  后来上元节他们在画舫又一次相遇,她孤身站画舫上看烟火。
  李谡原不想打扰她,却在看到她面上的落寞之情时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说她喜欢上元节的烟火。
  他便遣人回江边将余下的烟火尽数燃放了。
  也许除他外,至今再无人知晓元义十七年的上元节,京师为何有五场烟火。
  李谡知道庄姝不日便要随平阳王离京。
  如若她不会记得他,只记住了这年京师上元节绚丽繁华的烟火也无妨。
  他自小受太师教诲,知晓自己贵为太子,担得是国之重任。
  婚姻之事,又岂能由他自己做主?
  元义十八年,恰逢上元节,八郎等人在席上吃醉了酒,议论起皇后要替他选良娣一事。
  画廊外响起烟花炸响之声。
  也许那日他亦吃醉了,半梦半醒间,恍然见庄姝倚在雕栏处笑魇如花。
  即便不能由自己做主又如何?
  他总要试上一试。
  李谡说完,只见庄姝愣愣地望着自己。
  他不由摸了摸脸,面上有些赧然之态。
  “妾竟不知……”
  不知赠四轮车的是他,不知上元节下令再放数次烟火的是他为她。
  李谡笑道:“孤不曾教你知晓,阿姝自是不知。”
  “还有甚么是妾不知的?”
  李谡略思忖,道真想起几桩,便也不瞒她,细细数来道:“你腿受伤,孤借阿姊的名义,请了她帐中的姚太医去给你医治;栾二郎听闻你欲在凉州订亲,孤连夜遣礼部的人携圣旨赶往凉州;早在你进东宫之前,我便将云映打发来宜秋宫,只能你进东宫了。”
  “殿下怎知妾险些同尚武哥哥订亲?”
  “你喊他什么?”李谡唇边扬起一抹浅笑,目光却不甚和煦。
  庄姝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倒不怕他,理直气壮道:“妾自小便这般唤他。”
  “孤亦大你三岁有余,怎从未听你唤孤一声……”那二字他倒不好意思开口。
  庄姝见他语气中透着幽怨,不免笑了起来,装傻道:“唤什么?”
  李谡见她支着手侧头故意捉弄他,便重重哼了一声。
  庄姝轻笑撇开眸子不看他,到底没有让他得逞。
  “太常卿府中许六娘之事也是殿下安排的?”庄姝好奇问道。
  李谡略一思忖便想起庄姝口中所说的许六娘,冷哼一声:“她故意让自己染病,孤不过没有拆穿她罢了。”
  庄姝讶然,心道原来故意染病不进宫也可免罚。
  “你若故意染病,孤定会追查到底。”李谡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咬着牙冷声道。
  庄姝微张着唇,一时竟无法反驳他的话,只讪讪一笑。
  “说罢,阿姝又是何时知道此事?”
  庄姝据实回答:“有段时日了。”
  李谡探究地目光打量在她身上。
  不待李谡问,庄姝自顾说来:“妾一开始的确很意外,不瞒殿下,起初妾得知此事心中只想着逃避。不敢问殿下为何要妾入宫,也许心中亦存有几分忿然,若非殿下安排,恐怕妾此时依旧在凉州恣肆快活。可当妾冷静下来细想,心底又有几分庆幸,也许……也许这便是天意?”
  万事都讲个先来后到。
  天意让她与尚武哥哥议亲不利,不若即便京中来了圣旨,她与彭家过了礼,便是圣旨恐怕也得作废了。
  庄姝捏着被角,在李谡未察觉之处,慌乱地掩饰着什么。
  李谡期盼的神色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又黯淡下来,他以为她终于要承认。
  她心中亦有几分喜欢他的罢?
  不日便到了新年。
  元日下了早朝,文武百官便休假三日。
  今年宫中照旧由皇后操持宴席。
  昨夜开始便下起雪来,宫城内外皆被白雪覆盖。
  从太子府回宫的宫人上前来给皇后回话。
  “禀皇后娘娘,太子妃称其身体抱恙,今年恐怕不能回宫给您拜岁,惟愿您与圣上身体安康,福寿双全。”
  皇后拧着眉,对成钰道:“太子妃这是怎的了?如今愈发不出府门了。”
  成钰吹了口热茶,道:“既如此,便由她罢。”
  皇后幽幽叹口气,不知太子妃身子抱恙是真是假,对此也不敢草率,只叫御医等过了初一便去太子府瞧瞧。
  总这般拖着也不是个事。
  成钰道:“只怕是心病难医。”
  皇后锐利地目光扫来,成钰当即噤声。
  晚间在万春殿设宴,阖宫嫔妃,京中亲王公主等都来了。
  吃了酒,几个年纪小的世子郡主纷纷嚷着要去殿外堆雪狮子。
  宜苓被抱在手上,见众人跑来跑去,亦兴奋得直拍手,不住拱着身子似
  也想往外头去。
  圣上见状,直说她是个好动的性子,待她长大些要亲自教她骑马射箭。
  宜苓听不懂,只会乐呵呵笑。
  誉王妃孟氏年纪小,听见殿外不断传来笑声,压抑不住心中的躁动,拉着誉王悄悄去了殿外顽。
  圣上顾着同旁人吃酒,倒也未发觉。
  待二人顽了回来,孟氏冻得手脚通红,誉王便捂着她的手在暖炉边烤了会儿火。
  孟氏一面烤火一面同庄姝等人说话。
  待李晋同太子等人吃酒去了,孟氏不愿动,便高声唤一声:“八郎,快替我端一碟花折鹅糕来,我坐炉边吃。”
  此话一出,坐在周围几个小案的人惊奇又好奇地看了过来。
  只见李晋满面通红,将一碟子四色花折鹅糕端至她案前。
  孟氏这才察觉自己失态,好歹他是当朝皇子,哪里好当着众人面对他呼来喝去。
  见庄姝和成钰面上挂着浅笑,不由对几人吐了吐舌头,颇有几分尴尬。
  待孟氏吃了几口糕点,便又将此事抛去脑后了。
  此时殿外堆起一个大大的雪狮子,众人见了争相去看。
  李谡过来抱了宜苓出去去顽。
  庄姝不放心地叮嘱道:“殿下,外头风寒,仔细别让宜苓吹了风。”
  “孤用大氅裹着她!”说话间已似迫不及待。
  少见他也有如此少年气的时候,庄姝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孟氏在旁若有所思,趁众人不备,悄悄凑到庄姝身边道:“良娣与阿兄怎如此生分?”
  庄姝连忙想起方才孟氏指挥誉王一事,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畅饮直至深夜。
  待宴席散了,庄姝等人则同皇后回了长吉殿守岁。
  正殿小案上摆满各式瓜果点心,脚边暖炉中的银炭烧得旺盛。
  庄姝、皇后、成钰并孟氏几人坐在榻上闲谈。
  宜苓在栏车里睡了一觉,醒来便由皇后抱在怀中。
  成钰有孕在身,不敢强求她守到天明,守至丑时,皇后便要她去内室里歇息。
  庄姝,皇后以及孟氏便轮流在榻上小憩。
  直至天明,太子与誉王过来将庄姝和誉王妃各自接回。